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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王


文王

文王在上,於昭于天。周雖舊邦,其命維新。有周不顯,帝命不時。文王陟降,在帝左右。

亹亹文王,令聞不已。陳錫哉周,侯文王孫子。文王孫子,本支百世,凡周之士,不顯亦世。

世之不顯,厥猶翼翼。思皇多士,生此王國。王國克生,維周之桢;濟濟多士,文王以甯。

穆穆文王,於,緝熙敬止!假哉天命,有商孫子。商之孫子,其麗不億。上帝既命,侯于周服。

侯服于周,天命靡常。殷士膚敏,裸將于京。厥作裸將,常服黼冔。王之荩臣,無念爾祖!

無念爾祖,聿修厥德。永言配命,自求多福。殷之未喪師,克配上帝。宜鑒于殷,駿命不易!

命之不易,無遏爾躬。宣昭義問,有虞殷自天。上天之載,無聲無臭。儀刑文王,萬邦作孚!

  • 文王:姬姓,名昌,周王朝的締造者。《毛詩序》:“文王受命做周也。”鄭玄箋注:“受天命而王天下,制立周邦。”
  • 於(wū):歎詞,猶“嗚”、“啊”。昭:光明顯耀
  • 舊邦:邦,猶“國”。周在氏族社會本是姬姓部落,後與姜姓聯合爲部落聯盟,在西北發展。周立國從堯舜時代的後稷算起。朱熹《詩集傳》:“周邦雖自後稷始封,千有余年,而其受天命,則自今始也。”
  • 命:天命,即天帝的意旨。古時奴隸制和封建制國家的君主宣揚自身承受天命來統治天下。周本來是西北壹個小國,曾臣服于商王朝,文王使周發展強大,獨立稱王.奠定滅商的基礎,遺命其子姬發(武王)伐商,建立新興的王朝。
  • 有周:這周王朝。有,指示性冠詞。不(pī):語氣詞,同“丕”。不,語氣詞,不、丕古通用,丕亦語詞。《毛詩》:“不顯,顯也;不時,時也。”
  • 時:是。“
  • 陟降:上行曰陟,下行曰降。
  • 左右:猶言身旁。
  • 亹(wěi)亹:勤勉不倦貌。《毛詩正義》:“亹亹,勉也。”《爾雅·釋估》:“亹亹,勉也。”《廣雅·釋訓》:“亹亹,進也。”進亦勉也。朱熹《詩集傳》:“強勉之貌。”鄭玄箋注:“勉勉乎不倦,文王之勤用明德也。”
  • 令聞:美好的名聲。令,美好。朱熹《詩集傳》:“令聞,善譽也。” 不已:無盡。
  • 陳錫:陳,朱熹《詩集傳》:“猶敷也。”敷,敷陳也,遍布也。馬瑞辰《毛詩傳箋通釋》:“陳錫即申錫也,申,重也“。故”陳“,亦猶“重”、“屢”;錫,通”賜“,賞賜。 ”陳錫“,意思爲”廣施恩賜“。哉:“載”的假借,初、始。
  • 侯:維、乃。孫子:子孫
  • 本支:朱熹《詩集傳》:”本,宗子也;支,庶子也.。”馬瑞辰《毛詩傳箋通釋》:“本如木之有本,支即枝也。”以樹木的本枝比喻子孫蕃衍。
  • 士:這裏指統治周朝享受世祿的公侯卿士百官。
  • 不顯:顯也,不,語助詞,下文“世之不顯”同意。 亦世:猶“奕世”,即累世。
  • 厥:其。猶:同“猷”,謀劃。翼翼:勉敬,恭謹勤勉貌。
  • 思:壹說爲語首助詞,壹說爲“願”。鄭玄箋注:“思,願也”,從此說。 皇:美、盛。
  • 克:能。
  • 桢(zhēn):支柱、骨幹。王宗石《詩經分類诠釋》據《校勘記》謂“桢”字唐石經初刻“桢”,後改爲“祯”,“祯”,吉祥福慶之意。此說亦通。
  • 濟濟:有盛多、整齊美好、莊敬諸義。
  • 穆穆:《毛詩正義》;“穆穆,美也。”朱熹《詩集傳》:“穆穆,深遠之意。”《廣雅·釋訓》:“穆穆,敬也。” 有深遠、莊重、恭敬諸義。
  • 於:發語詞,讀wu。緝熙:光明。朱熹《四書章句集注》:“緝,繼續也;熙,光明也。”敬止:敬之,嚴肅謹慎。止猶“之”。
  • 假:大。《漢書》《劉向傳》引孔子讀此詩而釋之曰:“大哉天命!”
  • 有:得有。
  • 其麗不億:其數極多。麗,數;不,語助詞;億,周制十萬爲億,這裏只是概數,極言其多。
  • 侯:同上文,維也。周服:服周,服,臣服。“侯于周服”,意即“維服于周”。
  • 靡常:無常。
  • 殷士膚敏:殷士,殷侯也。歸降的殷商貴族。《毛詩正義》:“膚,美。敏,疾也。”,鄭玄箋注:“殷之臣壯美而敏。”膚敏,即美好敏捷的意思。
  • 祼(guàn):灌鬯(讀音同“暢”)也,古代祭祀的壹種儀式。把黑黍和郁金草釀成的香酒澆在地上,求神降臨。將:行。朱熹《詩集傳》:“將,酌而送之也。”“殷士膚敏,裸將于京”意思爲“殷之臣壯美而敏,來替周朝助祭。”《劉向傳》雲:“孔子論《詩》,至于‘殷士膚敏,裸將于京’,喟然而歎。蓋傷微子之事周,而痛殷之亡也。”
  • 常服:祭事規定的服裝。黼(fǔ):古代有白黑相間花紋的衣服。冔(xǔ):殷冕。
  • 荩臣:忠臣。朱熹《詩集傳》:“荩,進也,言其忠愛之笃,進進無已也。”
  • 無:語助詞,無義。無念,念也。
  • 聿:發語助詞。
  • 永言:久長。言同“焉”,語助詞。配命:與天命相合。配,合也,比配,相稱。
  • 喪師:指喪失民心。喪,亡、失;師,衆、衆庶。
  • 克配上帝:克,能。可以與上帝之意相稱。
  • 駿命:大命,也即天命。駿,大。不易:難也。
  • 遏:止、絕。爾躬:妳身。
  • 宣昭:宣,宣布,昭,昭明。宣昭,宣明傳布。義問:美好的名聲。義,善;問,通“聞”。
  • 有:又。虞:審察、推度。殷:壹說殷朝,壹說殷爲“中道”之義,從前說。鄭玄箋注:“度殷所以順天之事。”,意思爲“推度殷朝順應天意的事情”。
  • 載:行事。
  • 臭(xìu):味。
  • 儀刑:效法。刑,同“型”,模範,儀法,模式。
  • 孚:信服。


爲先秦時代的漢族詩歌。全詩七章,每章八句。歌頌周王朝的奠基者文王姬昌。

文王神靈升上天,在天上光明顯耀。周雖是古老的邦國,承受天命建立新王朝。這周朝光輝榮耀,上天的意旨完全遵照。文王神靈升降天庭,在天帝身邊多麽崇高。

勤勉進取的文王,美名永遠傳揚人間。上天厚賜他興起周邦,也賞賜子孫宏福無邊。文王的子孫後裔,世世代代蕃衍綿延。凡周朝繼承爵祿的卿士,累世都光榮尊顯。

累世都光榮尊顯,深謀遠慮恭謹辛勤。賢良優秀的衆多人才,在這個王國降生。王國得以成長發展,他們是周朝棟梁之臣。衆多人才濟濟壹堂,文王可以放心安甯。

文王的風度莊重而恭敬,行事光明正大又謹慎。偉大的天命所決定,商的子孫成了周的屬臣。商的那些子孫後代,人數衆多算不清。上天既已降下意旨,就臣服周朝順應天命。

商的子孫臣服周朝,可見天命無常會改變。歸順的殷貴族服役勤敏,在京師祭飨作陪伴。他們在祼禮上服役,身穿祭服頭戴殷冕。爲王獻身的忠臣,要感念妳的祖先。

感念妳祖先的意旨,修養自身的德行。長久地順應天命,才能求得多種福分。商沒有失去民心時,也能與天意相稱。應該以殷爲戒鑒,天命不是不會變更。

天命不是不會改變,妳自身不要自絕于天。傳布顯揚美好的名聲,依據天意審慎恭虔。上天行事總是這樣,沒聲音沒氣味可辨。效法文王的好榜樣,天下萬國信服永遠。


這篇詩是《大雅》的首篇,歌頌周王朝的奠基者文王姬昌。朱熹《詩集傳》據《呂氏春秋·古樂》篇爲此詩解題曰:“周人追述文王之德,明國家所以受命而代殷者,皆由于此,以戒成王。”這指明此詩創作在西周初年,作者是周公。後世說《詩》,多從此說。余培林《詩經正估》說:“觀詩中文字,懇切叮咛,諄諄告戒,……故其說是也。至此詩之旨,四字可以盡之,曰:‘敬天法祖。’”此論可謂簡明的當。

《詩經》中有多篇歌頌文王的詩,而序次以此篇爲首,因爲它的作者是西周王朝的政治代表人物、被頌揚爲“聖人”的周公,詩的內容表達了重大的政治主題,對西周統治階級具有現實的和長遠的重要政治意義。

歌頌文王,是《雅》、《頌》的基本主題之壹。這是因爲文王是周人崇敬的祖先,偉大的民族英雄,周王國的締造者。姬昌積五十年的艱苦奮鬥,使僻處于西北的壹個農業小國,逐漸發展爲與殷商王朝抗衡的新興強國,他奠定了新王朝的基礎;他又是聯合被侵略被壓迫的各民族,結成統壹戰線,反抗殷商王朝暴虐統治的政治聯盟的領袖;他組織的軍事力量和政治力量,在他生前已經完成對殷王朝的三面包圍,完成了滅商的決戰准備;他采取比較開明的政策,以代天行道、反對暴政實行“仁德”爲旗幟,適合當時各民族各階級反對暴虐統治與奴隸要求解放的時代潮流,因而得到各族人民的擁護。他死後三年,武王繼承他的遺志,運用他組織的力量,擡著他的木主伐商,壹戰成功,推翻了殷商奴隸主政權,建立了比較開明的周王朝。文王是當之無愧的周王國國父,對他的歌頌,自然成爲許多詩篇的共同主題。每個時代都曾産生自己時代的頌歌,歌頌自己時代深受愛戴的政治領袖,歌頌爲自己的民族、階級、國家建立功業的英雄,歌頌文王的詩篇,就是在上述現實基礎上理所當然的曆史産物。

這篇詩與其他的文王頌歌有相同之處,也有不同之處。除了歌頌之外,作者還以深謀遠慮、富有政治經驗的政治家的識見,向時王和全宗族的既得利益者,提出敬天法祖、以殷爲鑒的告戒,以求得周王朝的長治永安。

全詩七章,每章八句。第壹章言文王得天命興國,建立新王朝是天帝意旨;第二章言文王興國福澤子孫宗親,子孫百代得享福祿榮耀;第三章言王朝人才衆多得以世代繼承傳統;第四章言因德行而承天命興周代殷,天命所系,殷人臣服;第五章言天命無常,曾擁有天下的殷商貴族已成爲服役者;第六章言以殷爲鑒,敬天修德,才能天命不變,永保多福;第七章言效法文王的德行和勤勉,就可以得天福佑,長治久安。 很明顯,貫穿全詩始終的是從殷商繼承下來,又經過重大改造的天命論思想。天命論本來是殷商奴隸主的政治哲學,即“君權神授”,統治者的權力是天帝賜予的,奉行天的旨意實行在人間的統治,統治者所做的壹切都是天意,天意永遠不會改變。周王朝推翻殷商的統治,也借用天命,作爲自己建立統治的理論根據,而吸取殷商亡國的經驗教訓,提出“天命無常”、“唯德是從”,上天只選擇有德的人來統治天下,統治者失德,便會被革去天命,而另以有德者來代替,文王就是以德而代殷興周的。所以文王的子孫要以殷爲鑒,敬畏上帝,效法文王的德行,才能永保天命。這是此詩的中心思想。

全詩沒有空發議論,而是通過對文王功業和德行的歌頌,以事實爲依據,動之以情,曉之以理。如歌頌文王福澤百世,啓發對文王恩德的感戴之情,弦外之音就是:如果沒有文王創立的王朝,就沒有今日和後世的榮顯。作者又以殷商的亡國爲鑒戒,殷商人口比原來的周國多得多,卻因喪失民心而失敗,再用殷貴族淪爲周朝的服役者這壹事實,引起警戒。全詩懇切叮咛,諄諄教導,有勸勉,有鼓勵,有啓發,有引導,理正情深,表現了老政治家對後生晚輩的苦口婆心。在文王頌歌中,這是思想深刻、藝術也較爲成功的壹篇。

全詩七章,章八句,五十六句中除三句五言外,均爲四言,章句結構整齊。每章換韻,韻律和諧。最突出之處,是詩中成功地運用了連珠頂真的修辭技巧:前章與後章的詞句相連鎖,後章的起句承接前章的末句,或全句相重,或後半句相重,這樣,語句蟬聯,詩義貫串,宛如壹體。這篇詩的蟬聯,除了結構緊湊,還起換韻作用,如姚際恒《詩經通論》所說:“每四句承上語作轉韻,委委屬屬,連成壹片。曹植《贈白馬王彪詩》本此。”方玉潤《詩經原始》還說:“曹詩只起落相承,此則中間換韻亦相承不斷,詩格尤奇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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